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爱心公益 https://m-mip.39.net/pf/mipso_6169140.html大明万历年间,耒阳县一带盛产竹子,老百姓家里都会种一些,不少乡民种植竹子卖钱,形成了成片成片的竹园。县城附近有个小瓦子村,村里有个农民名叫乔泰,种了七八亩竹子,是村里最大的竹园,竹林枝繁叶茂,从外面几乎看不到里面。
乔泰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老大乔永老实本分,老二乔安生性顽劣,整天游手好闲,小女儿丽娘才十六岁,尚未出嫁。乔安经常偷家里的钱出去嫖赌生事,乔泰实在管不住他,就把他告到县里。知县打了板子略做薄惩,以观后效,可是他死性不改,伤好之后仍然到处惹是生非。隔壁的永兴县有个货郎名叫秦阿川,经常到村里售卖珠串、簪钗、丝线、手帕、胭脂水粉等,因为他能说会道嘴巴甜,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很喜欢买他的东西。秦阿川见乔泰种着这么大一片竹林,一定家境富裕,想方设法巴结他,后来还认他做了义父,经常在他家借宿。乔泰的女儿丽娘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秦阿川经常出入他家,对丽娘花言巧语百般讨好,用簪钗胭脂引诱她,很快把她哄骗到手。秦阿川与丽娘来往非常小心,乔家没一个人发现二人的私情。
这天,乔泰到田里干活,干到一半时发现种子没带够,返回家来拿,发现女儿竟然不在家中。丽娘经常跟村里的那些三姑六婆聚在一起闲扯,乔泰担心女儿被她们带坏,平时把女儿看管得很严,不让她随便出门。见女儿不在,他怀疑女儿又去找她们,地里的活也不顾了,气哼哼地去找女儿。经过自家竹园时,他听到竹林里好像有人在说话,以为有人在偷挖竹笋,便循着声音去查看。等走近了,令他无比震惊的一幕出现在他眼前,哪是什么偷挖竹笋的,只见干儿子货郎秦阿川正和女儿丽娘搂抱在一起挽颈亲吻。“我把你当干儿子,你竟然勾引我的女儿,毁我女儿清白!”乔泰怒不可遏,抄起身边的一个锄头朝两人奔过去,大喊一声,冲着秦阿川的脑袋砸了下去。
秦阿川还没来得及反应,头上就被砸了一下,瞬间血流如注,捂着脑袋倒了下去。一旁的丽娘被吓得魂飞魄散,趴在地上大哭,祈求父亲饶命,说都是被阿川引诱的,以后再也不敢了。看到秦阿川受伤倒地,乔泰很快冷静下来,哆哆嗦嗦上前探了探,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见杀了人,乔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看到女儿还在哭,大吼道:“别哭了,再哭连你也打死。”丽娘被父亲这一吓唬,立刻止住了哭泣,问他现在该怎么办。乔泰冷静下来后好好想了想,女儿还没嫁人,与秦阿川有私情这事不能让人知道,打死人这事更不能让人知道,如今只能先把秦阿川的尸首处理掉再说其他。
当时乔泰的大儿子外出干活不在家,他把小儿子乔安叫来,帮忙在竹林里挖了个大坑,将秦阿川埋了。又过了几天,乔泰担心秦阿川的尸首会被野狼野狗刨出来,于是对外声称为了防备偷竹笋的人,围着竹园修了一堵墙。乔泰计划周密,理由又编得充分,没有引起村里任何人的怀疑。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几年过去了,乔泰的二儿子乔安依然整天招猫逗狗,游手好闲,嫖·赌成性。有一次乔安赌输了,手里没钱,又偷偷砍了竹园中的竹子出去卖,乔泰知道以后非常恼火,把他按在地上好一顿抽,背上都打出了血,还扬言要把他送到衙门里,让知县打板子。乔安深知衙役们手里的板子的厉害,情急之下口无遮拦,说道:“爹啊,你不用把我送到衙门里,就用锄头把我打死,像埋秦阿川一样把我也埋在竹园里,又有谁能知道?”乔泰听他说出多年前深藏的秘密后更加恼恨,又抓住他抽打,他被打得受不了,一把推开父亲跑到了街上。儿子在前面跑,当爹的在后面追,弄得村里鸡飞狗跳,全村人都出来看热闹。
乔泰的邻居姓孙名创,一直与乔泰不对付,偶然间听到了他父子俩的对话,心里琢磨道:“咦,他儿子说得这几句话还真是奇怪。几年前确实有个叫秦阿川的货郎,与他家关系很好,经常在他家住,听说还认了干儿子,后来忽然不见了,还以为是回老家了。听他儿子话里的意思,难道是被他给害了?”孙创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里长,里长也跟乔泰有些过节,立即写了状子送到了县衙。此时的知县老爷姓熊名廷,自上任以来惩治恶吏,对刑狱非常重视,破了不少案子,接到诉状后立刻把乔泰父子拘来审问。乔泰父子到了县衙后,得知是孙创和里长把他告了,不承认杀人,声称孙创与里长本就和自己有过节,是故意诬告。孙创说道:“这事是前两天你教训儿子时,你儿子亲口说的,难道你忘了吗?”乔安连连磕头大喊冤枉,说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是孙创恶意诬陷。
熊知县认为乔家父子俩是在狡辩,命衙役上夹棍,乔家父子依然大喊冤枉,熊知县只好先退堂。熊知县立即行文到永兴县,查问到底有没有货郎秦阿川这个人,以定真伪。过了几天,货郎秦阿川的弟弟秦贤赶到了耒阳县。秦贤是个书生,已经考中了秀才。秦贤哭着陈述道:“那年学生才十三岁,兄长到耒阳县卖货,一直没有回来,如今六年过去了,依然杳无音信。当年学生少不更事,没办法出远门寻找兄长,老母泪都哭干了。求老父母严加审问,为我兄长申冤。”如今熊知县知道真有秦阿川个人,立刻严加审问,乔家父子身受重刑,要么抵死不认,要么随意招供,前后说法不一,最重要的是,秦阿川的尸首一直没有找到。
案子久拖不决,熊知县把乔泰的大儿子和女儿丽娘逮到县衙,丽娘这时候已经嫁人,而且已经有了孩子。案子一直拿不下,熊知县想到了一个主意,把乔家父子四人关在同一个监舍内,只把老二乔安捆着拇指吊在房梁上,连着两天不提审,派遣心腹书吏和衙役在旁边偷听。
第二天夜里,乔安实在受不了了,对妹妹丽娘嚷嚷道:“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和那货郎有私情,咱爹也不会打死他,我也不会在这里受苦。”丽娘惭愧得不敢开口,乔泰训斥道:“你瞎喊什么,也不怕人听见?再忍耐片刻,我就能无罪释放,你妹妹也不会被人耻笑。”乔安听后更加生气,说道:“你父女俩没事了,让我一个人受罪,难道我不是你儿子,不是你二哥?”丽娘见父亲和哥哥吵了起来,赶紧好言相劝,一直说到天亮,把实情全都说了出来。书吏和衙役们突然从旁边走出来,笑着说道:“你们说的话都已经记下来了,看你们还怎么翻供?”
父子四人立刻明白,这下全完了。知县升堂问案,乔泰和乔安都乖乖认罪,并交代出了秦阿川尸身埋藏的地点。案件至此真相大白,秦贤将哥哥秦阿川的尸骨收敛,带回乡安葬。熊知县判乔泰杀害秦阿川,拟定死罪;乔安协助父亲掩埋尸身,算作从犯,拟定流徒;乔丽娘杖责十五日后释放回家,上报审核。经刑部复核,秦阿川引诱良家女子,有错在先,乔泰捉奸将其打死,事出有因,罪减一等,判处充军。乔安协助父亲掩埋尸身,判充作驿卒三年。乔丽娘的丈夫得知她婚前已经失节,随即与她离异。过了一年,乔丽娘再嫁他人。故事出自《萤窗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