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河畔的琴声连载之十三 [复制链接]

胭脂河畔的琴声

郭振民

“这么说……他……他已不在……人世了？”萧子君的头似遭到猛的一击，整个身子想要倒在地上，说话声音颤抖得厉害。

“不，不”，葛聪赶忙挨近萧子君，两只手紧紧抱住萧子君的双肩。

“子君，别总往坏处想。他的左腿被打伤了，从铁蹄崖上跌下来了。

“当小翎子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时候，人们已经把他抬走了。抬到哪里了，不知道？我当时就哭了，——他是为了我呀！我挣扎着坐起来要去追他，被小翎子按住了。她说，你现在就是去追，也不知去向，已经无济于事。随后，小翎子把从育楠衬衣口袋里发现的一个袖珍日记本递到我手里。我随手翻开，只见扉页上写满了整齐秀丽的蝇头小字，原来是一首题为《拜新月慢·除夕午夜作》的词。我仔细一看了一遍，词写的铿锵有力，情调激昂，慷慨如歌，表现了他奋发图强的精神和奋勇向前的斗志！我非常喜欢，就抄了一份，没事就看，竟然把它背下来了。”

葛聪兴奋的叙说着，她稍停了一下，接着说：“序言下面是词的原文，是这样写的——。”

她清了清嗓子，朗诵道：

“日历飘零，光阴飞渡，转眼新年又驻。几曾回首，泪雨淹双目。学业未成，偿叹雄心酬无处。当此际，母训言，如炬如烛，指我去从路。立壮志，再识春风雨，重开步。趁青春年华，踏上征人长途。挥将风云笔，画祖国千载激进图。休叹息，流年轻虚度，可知否，更颜旧国，我任乃天赋！”

“读着这首词，我的心情无比激动，手在颤抖……”葛聪望着子君，用真挚而坚定的语气说：“子君，你知道吗？是它使我活下来了！子君，你说，像这样给别人以生活勇气和力量的人，他自己会死吗？不会——不会的!”

葛聪此时的情绪异常激动。

子君睁大眼睛望着葛聪，认真地听着，随着葛聪的讲述子君的情绪也像海岸边的波涛一样，一刻也没有停息！

是的，不会的，不会的。可是，他的腿打伤了，伤得怎么样呢？谁来照顾他呢？她想到了自己——，对，应该是自己！可他，被抬走了，抬到哪里去了呢？——子君的心里顿时涌出无数个问号。

“是啊，我也在想，他被抬到哪里去了呢？”葛聪凝望着子君说，“我和小翎子打听了多少次，只是在出狱后，从一个参加过给他治伤的医生那里打听到他还活着，只是腿残了，其他一无所获……。”

葛聪说到这里，话语停了下来，若有所思。

“现在好了——”

葛聪深情地看了看萧子君，意味深长地说：“找到了你，不也就找到了他吗。”

萧子君睁大眼睛，不解地看着葛聪。

葛聪神秘的用食指刮了一下子君的鼻梁，笑着说：“傻丫头，还不明白。现在‘四人帮’垮台了，育楠也一定出狱了。”

萧子君怔了一下，顿时明白了，眼里顿时涌出了泪花，猛地抱住葛聪：“你真是我的好姐姐呀！”

葛聪拉着子君的手，笑着说：“去吧，到家里找他，他会欢迎你的。也替我先给他捎个信儿，等我作巡回报告结束后，我也去看他。”

是啊，粉碎“四人帮”后，各单位正在开展轰轰烈烈地揭批“四人帮”的路线教育活动，葛聪经常被一些单位邀请去作路线教育典型报告，时间安排还很紧张。

刚才葛聪说的，正是萧子君想的。她脸上露出了较轻松的气色，可旋即又消失了，接着是微微的摇头：“不不，他不会再见我了，……那失去了的，不会再回来了！就让它永远地失去吧!”

“不对，”葛聪打断萧子君的话，“十年浩劫，我们失去的东西太多了，我们能够让它们都永远地失去吗？我们不但要把失去的一切追回来，还要让它们变得更美好!”

葛聪看了一眼窗外，站起来，用双手拢了拢头发，继续说：“我们珍视自己的青春、事业、爱情，经历了一场失去的痛苦之后，就愈加感到它们的珍贵。因失而复得，不但应该成为我们所追求目标的信条，更应该成为我们今天生活的巨大动力！”

葛聪她把“今天”和“动力”四个字意味深长地说得很重。

墙上的挂钟好象很理解葛聪话里的意思，她的话音刚落，挂钟就用六响洪亮的撞击声，报告了黎明的到来。

萧子君朝挂钟看去。挂钟晶莹的表盘像一面圆园的镜子，被时针和分针连成的直线分成了正正的两半儿。萧子君的目光停在时针和分针连成的直线上，一秒、二秒、三秒……。忽然，她像从上面悟出了什么，猛地站起来，动作麻利地穿上罩衣，用双手拢了拢头发，走到桌前，把小提琴装进琴盒里，提在手里，对着葛聪，坚定地说：“老大姐，今天——我去。”

“说去就这么急？”葛聪从萧子君手里夺过小提琴，放回桌上，关切地说，“梳洗一下再走。”

（未完待续）

:郭振民，书画玩家。河北辛集人。长期在铁路工作。河北作家协会会员，河北收藏家协会会员，中国铁路文联委员。出版有文集《二月春风》、书画专著《品茶说画》、散文集《乡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