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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
好
诗
黎阳兰叶子胭脂小马
独立选诗本文诗歌均经过作者授权
01
黎阳
窗含西岭千秋雪
只要抬起头来，就能够在隐约中
看到唐朝的雪，融化成流水或者
每日继续在朝九晚五中飘零
从未离开，雪花固执的停在那里
即使在云层后面，知道她还在
望着岁月的光斑，有时会坐立不安
这久远的雪，除了让人滑倒
深陷，活着被撰成一团球
砸向生活，我们还能期望什么
从剧情中探出目光，在夜色下
悄悄地看出去，她还在那
安静，不曾主动伤害过谁
即便有人被雪崩掩埋了记忆
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可以走出
我又好好的坐下，喝一杯茶
或者回到剧情深处，从一粒米里
继续悲哀的爬行，曾经感谢
那些让我站起来的大风，如今
回到童年的姿势，一点不觉得诧异
忍不住，点燃一根香烟
轻轻地示意一下窗外
寂静的远方，雪还在那里
什么也不说，而楼下的船已经不见踪影
两岸的猿声，其实很远
只有地铁四号线和七号线，还有轻轨
缓缓地来往于成都西站
我掩上了窗帘，转过身
雪已经悄悄地爬上两鬓之间
北方以北
一过山海关，你就感受不到命与命
之间的裂痕，人和人都很简单
吃一个锅里的饭，说一个腔调的方言
即使其他方言也不会受到怠慢
北方以北的人，都是苦出来的
他们在顺眼和不顺眼之间
选择搭理和不搭理你的言行
那里的人从来不说善
善只是一碗饭和借宿一晚
或者是艰难中的一点盘缠钱
北方以北是一颗北斗星
顶一个勺子的命
和多一双筷子的事
在北方，无论干啥
都没有人嘲笑，即使那些偷鸡摸狗的
也只是被说成完蛋的玩应儿
东北人认命，在北方
春夏秋冬里穿行的人
都是安分守己的雪
一句话都可以融化的雪
一片雪花总是把命里的冷存在纸上
命总是比纸还要薄一些
雪花的重量，只能轻轻的
留下一滴温暖之后的泪痕
这比什么都重
雪花的融化，不仅是矜持
还有保守，他们飘荡在岁月的深处
在所有被风刮走的痕迹里
雪留下来的冷一直在蔓延
那些被阳光带走的炊烟
和草房上摇曳的枯草
都是雪的命，这命里
阴阳和五行只是算命人的标识
没有谁可以从命里取出雪
那些被雪掩盖过的白菜
和深埋在土壤里的泥腿子
不是萝卜就是土豆
一片雪花落下来
所有的收获，也就进了尾声
这是最好的一道幕
隔开了少年的懵懂和青年的忐忑
在天命之年，痛快地下一场懊悔的大雪
把自己没有清算的命
盘点清楚，该跪的跪
该还的还，还不完的留给大雪
留给所剩不多的春天
黎阳，原名王利平，年生于黑龙江讷河，蓉漂诗人、歌手、主持人，现任某杂志编辑。曾居天津十年，现居成都。曾在国内外家报刊发表作品，获奖若干，作品入选多种选本，获年川东文学奖、年巴蜀文学奖，主编《华语诗人》。著有作品集《成都语汇——步行者的素写》（四川民族出版社）《情人节后的九十九朵玫瑰》（中国文史出版社）。
02
兰叶子
五月的陈述词
阳光渐渐浓稠起来的时候
春天已被花朵写尽
诗人们习惯于说：
草木渐深，人间辽阔
而我习惯于用一些清爽的词
在一首诗的开篇，把往年
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在这渐次明朗的五月
允许油菜隐去金*
允许麦穗渐露锋芒
允许蔷薇开到荼靡
允许蜀葵怀揣梦想
允许蒲公英乘风远行
允许布谷鸟声声唤归
允许青杏酸涩，允许樱桃甘甜
允许瓦松成塔，允许藤萝如瀑
允许槐花把香气，铺满山坡
允许骑白马的少年，飞奔而来
允许成群的麻雀聚众嬉闹
允许落单的斑鸠独立树梢……
最后，也允许我
身着一袭碎花长裙
行走在五月的水岸
在晨曦下怀想，在*昏里默念
听草木反复吟哦，看河流推波逐浪
在循环往复的时间密码中
坚信：浩大的势必浩大
苍茫的，即将苍茫
写在纸上的名字
那时，我们一笔一划地
写下心愿、小秘密和彼此的名字
也写下内心的欢喜和忧伤
后来，写在纸上的名字
被岁月的橡皮擦
一点一点地擦去
而烙在心上的印记
也在时光的消磨中
一点一点的淡去
再后来，我们高谈阔论
说着将要到来的明天
和遥不可及的未来
没有人再谈起那页纸上
曾画过的图案
时间已将它
凝成琥珀
偶尔，你会在漫长的夜晚
想起那本泛*的日记里
一些陈旧的章节
在一首诗里，读到
一个人的名字
答案
一只斑鸠落在篱笆上
说着去年的方言
另一只斑鸠飞过来
停在对面的老槐树上
扇了扇翅膀
之后，它们喝水，踱步
借助软软的风，梳理羽毛
瞅一瞅正在蓄势的牡丹
再一次谈论起去年的花朵
彼此心照不宣
它们从冬天飞来
飞过春天的山峦和溪流
那些故交和旧友
已隐匿于视线之外
只有一坡的青草
传递着，来自旷野的消息
兰叶子，女，本名刘勇勤，甘肃天水人。近年来在多家报刊杂志发表部分诗歌、散文及散文诗数百篇（首）。著有个人诗集《兰之语》、散文诗集《春天的秘语》。有作品入选多个选本。
03
胭脂小马
花间一壶酒
这长满了铁锈的孤独的酒壶
新娘般等待
有人一饮而尽
趁荞麦疯长
越来越白的月光还在
山菊花浩荡的时候
我赶往你的地方
用酒壶倒出断裂之处的旧疾
倒出不愿咳出来的那些事
请原谅我
耗尽一场场花事，一场场文火
温一壶小酒
却还是那个没能插叙进去的新娘
像一个放大的酒壶
挂在长亭下
我们之间没有结局
只有几滴酒
少得就像一个人的转身
你在北方，我在南方
为了去看你，我奔跑在天边
如夸父，似疾风直抵长江
可，我们还是隔了三千里
你在长江的远方，和我在北边离别
又在南端重逢
我用螺子黛画远山眉，也画小山眉
用古色古香的小雀斑
去和我隔了三千里的你约会
我们在南方的南，饮酒
譬如，你可以叫我浣女或丹娘
我们复制李白的月光饮花雕
我们在江的中央，在洲的岛心
釆撷看上去有点疼的红豆
此刻，整个长江，没有一朵花不会谈情说爱
蚂蚁钻进花心，南瓜结上老痂
屋顶已上霜，篱笆已倾斜
江水在它的北边，开始东去
我用螺子黛细描远山眉，带着古色生色的小雀斑
回到了北方之北
良宵引
日子
从针尖出发
在八百里秦川的冬天
吼不出一个深情
一尘不染的夜啊
扯疼了我
青一块，紫一块
命如纸
你来吧
把你煮成火
送给村庄，云朵，流水
蚂蚁、泥土和我
我有良宵，我有大地
还有
私奔的炊烟
胭脂小马，秦人，锁里最后一匹灵兽，写诗写故事，画朽木，也画无坚不摧的石，在青草上呼吸，写我敢和我不敢，被万物齐生的风历劫，一生用宽口的罍，去盛开，去活的飞扬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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