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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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劝宝玉不可毁僧谤道,小举动背后的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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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拒绝了母兄替她赎身的计划,却以此来要挟宝玉,“约法三章”。袭人一向喜欢“用柔情以警之”,这倒不用多说。只有这“约法三章”的内容,很有点意思。

说是“两三件事”,只是个概数。第一件是要求宝玉别再动不动发誓“化灰”“化烟”。因为宝玉急着取信于袭人,顺口说出,袭人顺势而劝。这一件,未必是袭人原来计划中的。因为闺房之中,小儿女私情,信口发个*誓,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袭人提出的第二件,是要求宝玉假装爱读书,别再诽谤读书人。这可能是宝玉最惹贾*生气的一件事了,显然是袭人筹之极熟、思虑再三,早就想着相机提出的。当然,按袭人的本意,可以是要求宝玉用心读书,但也知道不可能实现,于是退而求其次,只要“作出个喜读书的样子来”。这个要求,有理有节,知进知退,显示出袭人的大智慧。

同样的、或者类似的要求,宝钗也曾劝过宝玉,结果是宝玉“咳了一声,拿起脚来走了”,湘云也曾劝过宝玉,结果宝玉直接下了逐客令:“姑娘请别的姊妹屋里坐坐,我仔细污了你知经济学问的”。作为与宝玉从小到大、关系最深、距离最近的袭人,她显然更了解宝玉,所以没有像宝钗湘云一样直接提出高要求,而是要求他“装爱读书”,一边应付贾*,一边又表明自己的立场:我其实是站在你这边、帮着你应付老爷的,从而博得宝玉更大的信任,也比较容易达成自己的目标。

袭人的第三件事,是要求“再不可毁僧谤道,调脂弄粉”“不许吃人家嘴上擦的胭脂了,与那爱红的毛病儿”,附带的还有“百事检点”“不任意任性”。

“调脂弄粉”与“吃人家嘴上擦的胭脂”以及“爱红”的赞美,其实是一回事,就是“最喜在内帏厮混”,喜欢“为诸丫鬟充役”。古代的胭脂是纯天然草木,而不是化学合成,也不是矿物质原料,所以胭脂也可以食用。宝玉吃胭脂历史悠久,始于极年幼的时候,所以只算是一种怪癖,尚不至于下流。但是随着他年纪渐长,这个怪癖的负面性越来越严重,于是袭人有此一劝。

只是“毁僧谤道”四个字最为扎眼。因为宝玉也相信神灵之说,也“案上只设一炉,不论日期,时常焚香”,并且还教育别人“只要心诚意洁,便是佛,也都可来享”,并不是思想超前到唯物主义的地步。

宝玉的思想,有点“万物有灵”的味道,傅秋芳家的婆子都听说他“看见燕子,就和燕子说话,河里看见了鱼,就和鱼说话,见了星星月亮,不是长吁短叹,就是咕咕哝哝的”,第五十八回还是见“一个雀儿飞来,落于枝上乱啼”,就联想到雀儿是在怀旧,恨不得找公冶长来翻译鸟语。

这些思想与正统有冲突,倒是与民间宗教有相通之处。中国民间宗教,风有风神,雨有雨神,打雷有雷公,闪电有电母,天上有玉皇大帝,地下有土地爷爷,家家做饭都有灶王爷,还要给灶王爷安排个配偶灶王奶奶,贾家马棚里偶然失火,贾母就派人“去火神跟前烧香”。“万物有灵”几乎到泛滥的地步。

宝玉与宗教思想有相通之处,我们看不出他哪里有对佛教、或者道教的诋毁。虽然曾撒娇地嘲笑王夫人“太太倒不糊涂,都是叫金刚、菩萨支使糊涂了”,但也在在黛玉病情减轻时念佛“阿弥陀佛,宁可好了罢”,引起紫鹃意外。由此看来,宝玉虽然不信任、或者不迷信宗教,但也不至于严重反对,为什么袭人会把“毁僧谤道”当成一件大事,向宝玉“约法三章”呢?

僧,是和尚,也可指女僧尼姑。道,在这里不是道教,而是道士,包括道姑。说到这里,我们不难猜到,宝玉生活里能接触到的“僧道”都是些什么人了吧?那神秘的一僧一道这时还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除了一个偶然见面的张道士,只接触过诱导赵姨娘魔魇害人的马道婆、拐骗芳官等人的智通圆信,以及思春恋爱的智能儿等人。

第十九回袭人“约法三章”的时候,除了智能儿,其他道姑、尼姑还没有出场,但她们与贾府的来往并不是一天两天,宝玉显然早就认识了她们。而对这些人,宝玉这个有点灵气的大男孩,显然也不会给予太大的尊敬。“毁僧谤道”,想必由此而来。

如果仅仅是这样,对来往家中的尼姑道姑、和尚道士不太尊敬,那是富家公子的特权,袭人想必也不以为忤,至少没必要这样郑重其事地提出。但是这里又涉及到一个人,使事情的严重性有了变化。

马道婆的重要节目是与赵姨娘密谋害人,但是刚刚说完,就有“王夫人的丫鬟进来找道:‘马奶奶可在这里?太太等你呢。’”可见其与王夫人来往更加稠密。而拐走芳官的智通圆信等人,更是被王夫人留住了好几天了。

贾母并不排斥神佛,但更侧重于“惜老怜贫”,行动落在实处,往往是舍米舍面散钱,给穷人实在的接济。马道婆诱导她为宝玉供奉香油,提出狮子大开口“一天四十八斤”“一天二十四斤”,贾母“听了点头思忖”,有点看出她在敲诈。

王夫人则不然。她的宗教信仰,则到了定期吃斋、留宿尼姑的程度。正如张爱玲在《雷峰塔》中提到过的:“信佛的多半都是老太太和愚民”,王夫人的宗教信仰也近于愚昧。因为如果她真对宗教有略为清醒的认识而信仰,绝不会佛、道一起来。

贾珍在秦可卿的丧事上既请和尚做法事,也要道士设坛,是“我有钱,我愿意挥霍”的心态。贾母与尼姑道姑来往,也有点“我花得起,借此解闷”的自信。只有王夫人痴迷太深,真是“愚民”了。

袭人劝谏的“毁僧谤道”,倒不是宝玉表现得有多强烈,只是与实权派王夫人冲突。说穿了,袭人的“约法三章”,恐怕自己也不敢相信宝玉真能做到,不过是借此向王夫人表忠心而已。有了这时的铺垫,宝玉挨打后的进谗才会不突兀,才更能博得王夫人信任,从而铺平袭人升迁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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