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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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的幽微百相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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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王晓静文笔老到,有着与她年纪不符的深沉,这可能与她沉静的性格、敏锐的思维,对人性和世间百相的不竭探寻有关。她的语言充满灵性和诗意,闪烁着哲思的光彩。■王晓静,年生,文学学士,河南省作协会员。在《青年文学》《莽原》《北方作家》《岁月》《美文》《躬耕》《椰城》《海燕》等杂志发表作品90多万字,出版有散文集《愿我们终被时光雕刻》。小说集《浮生宴》入选河南省作协重点作品扶持项目,文章入选《中国微型小说排行榜》等各类丛书。

坐看秋色无觅处

秋隐在西风中,随着第一片叶落嫣然微笑着转身,翩翩而现。天地间浸染的秋色是她的水袖,轻舒而至,施施然登台。这样的季节适合远游,干粮衣帽不必齐备,只需带上一卷古诗,便足以领略秋的妙处。沿着诗经的河流漫溯而上,河水汤汤,流淌的都是花朵,随意捞起一枚,便是刻骨的芬芳,秋日凄凄、百卉俱腓,随意含起一句诗句,继续寻找那个在水一方的素衣女子。烟水茫茫,女子飘然的乌发好像永远都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芦苇们或端坐或横卧,遥望着一场流传千年的相思,遥望着一个素白的梦渐渐消失在晨曦微露的蒹葭深处。水鸟的翅尖掠过秋水,牵起一溪清愁。无人知,那萦绕不散的一声叹息是因为,千山秋色,单单少了个可以共赏的知己。抬头看那一汪如洗的碧空,不禁想化为一只雁,嘶鸣于这长天碧水间,为相思扰心的人递送锦书,最终落在那片心仪已久的芦苇荡中,安然地覆羽而眠。一直以为,秋的嫁衣只有丰艳的朱红,富丽的金*,后来才知道,她还有条叫作芦苇的洁白腰带。秋风乍紧,枫叶如落红零落委地,浩浩荡荡的芦苇如波涛般汹涌于苍茫的天地间,吐送的苇絮是漫天漫地的雪,那样细碎轻柔的白,最适宜放在梦里枕着入睡。古人云,春山宜游,夏山宜看,而秋山宜登。打足精神,登上峰顶,仰首远眺,远处浓墨重彩的山峦里仿佛隐藏着神话,它们带着悠远神秘的气息化身为薄烟轻云缭绕在岭上峰巅。层峦叠翠间不时闪现出一片片鲜红,如美人脸颊的胭脂,停车坐爱枫林晚,在这萧索枯寂的季节竟会有这样绝美的叶子来替代鲜艳的花朵,造物主真是仁慈。记得北宋著名的画家郭熙写的《山水训》中说:“真山之烟岚,四时不同。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欲滴,秋山明净而如妆……”走在这样的秋山里,目遇苍松翠柏而成色,耳听淙淙水流而为声,任山风为你披一身轻松,任鸟鸣为你落一身喜悦,衣袂迎风,恍惚间自己也成了一株秋天的树,怡然自得。喜欢这含义绵长的秋,看哪,天好像一下子退了开去,关山万重,好似离我们更远,那么高远的落落碧空,那么遥远而无处搁置的思绪。西风渐紧,空气渐渐清冷起来,令人不由地抱紧了肩头,握紧了衣领,蹙眉望那细弱的一线秋水,寂寥而枯涩的天地间,茕茕孑立的身影好像一下子更为孤单和渺小,于是,苦旅的游子、闺中的思妇便怕了这个季节,怕了在这个季节容易生发的愁,几千年前的一位古人噙笔望月,苦思良久,为这种愁做了精密的分析,哦,愁是"离人心上秋"。原来造字的先人早已发现这暧暧秋日下无处不生愁。经过了撩人的春,热烈的夏,心底深藏的那些往事或许更该在这个安静的季节翻出来,在暖暖的秋日下晒晒,细数一遍曾经的欢笑再悉心收好,或许接下去就更能微笑着面对寒苦孤寂的冬了,而那些在生活中转瞬即逝的玄思妙想或许也该在这个深沉的季节罗列出来,细细品味蕴涵在其中的哲理,或许这思想也会像谷物一样成熟为大智慧了。有时痴想如果生命摒弃了绚丽,如这秋般纯朴清净,摒弃了浮华,如这秋般成熟厚重,充满着大气象,那该多好。秋,这样的季节,多么令人低徊。

荷花图里的家风

父亲年轻时是个小学教师,教课之余,唯一的爱好就是画画,而他的笔下之物只有荷花。父亲画的荷花极有神韵,秀雅脱俗,亭亭玉立,自有一种傲然清姿。那时家境清贫,为了生计,父亲有时候会拿着荷花图去集市上卖,但买的人寥寥无几,没钱的人不会买这种愉悦心灵的“阳春白雪”,而有钱的人只会对那些具有收藏价值的古画趋之若鹜。

后来,他研究生毕业后回到生他养他的家乡当了个父母官。父亲也退休了,整日待在家中涂涂抹抹,过着枕上听风、檐下画荷的闲散生活。不知从何时,父亲的宁静生活被打破了,登门来求画的人忽然如过江之鲫,越来越多。这些人或提着高档礼品,或捧着厚厚的红包,无一不是满脸诚恳地,求父亲给他们画一幅荷花图。但出人意料的是,父亲都将他们拒之门外,一幅画也没卖。后来便兴起一种传闻,人们都说:范老三的画千金难求。听到这种传言,他迷惑不解,父亲的画从无人问津到备受青睐不是好事吗?为何不卖啊?难道父亲也想搞奇货可居吗?

父亲依旧气定神闲地在几案前画着他的荷花,凝神屏息,郑重地在荷花清丽的骨朵上点上那一点嫣红,仿佛坊间纷扰的传闻、他人的侧目、家人的揣测,都如同浓勾淡抹间那一缕轻风,微不足道。父亲的退休生活也并没有因这些纷纷攘攘的俗事而发生任何改变,他仍旧是那个如闲云野鹤般悠然平和的老人。

过年时,父亲的得意门生从国外回来看望老师,看到墙上挂的荷花图,学生久久伫立,凝视半晌,深有感触地说:“老师,记得您上语文课的时候,经常为我们背诵周敦颐的《爱莲说》,教育我们做人要像荷花一样清洁干净。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忘!”父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燃起了两簇星火。他高兴地搓着手,忽然站起身,去书房里拿出了一幅墨迹初干的荷花图,父亲把画小心地卷好递给学生,而他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父亲的画不是千金难求吗,怎么会分文不取地送人了?

父亲的学生走后,他仍然沉浸在迷惑中,怔怔不语。父亲瞥了他一眼,一边细细地擦拭着桌上那方陈旧的砚台,一边缓缓说:“傻儿子啊,你以为我的画真的那么好吗?我有几斤几两自己还不知道?那些人,是冲着画来还是冲着你这个县长来,我都清楚。我的画要送给懂荷爱荷的人。孩子,别忘了我们家有家风,任何时候都不能迷失本心。”他恍然大悟,心里霎时涌起一股暖流,父亲仍然像儿时那样,用自己并不强壮的臂膀为他挡住一切潜在的伤害,为他清除一切人生路上的阻碍。父亲是在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来保护着他啊!

他看着墙上的荷花图,忽然想到儿时,爷爷常带他去村外荷塘玩,那时爷爷常指着荷花对他说:“咱家的人都要像这荷花一样干干净净,挺直腰杆做人,即使身处淤泥,也要保持自己清洁的本质不受污染。”他终于明白,这么多年,每当走到迷茫堕落的边缘时,是什么将他一把拉回,使他混沌的大脑逐渐清晰,正是这一脉相承的家风,使他一直保持着清廉正直的初心不改啊!这些年,他从没有为亲戚们办过一件私事,父母一直住着陈旧的房子,自己的袜子穿得补丁摞补丁。但他自问,良心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父母,对得起天地。

他定了定神说:“爸,您也送我幅荷花图吧,我要挂在办公室。”父亲微笑着点点头。他忽然有种感觉,心里正有株荷花在悄然破土而出,在黑暗里积聚能量,如箭般冲破暗夜,濯水而立,骄傲地绽放出最夺目的光彩,倾吐出一缕缕绵绵不绝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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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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