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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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7/1 22: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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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网讯近日,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新书《风的嘴唇》,第七届鲁迅文学奖得主、诗人胡弦散文随笔集。


  诗人胡弦以现居住地南京为核心,对附近的历史、人物、典故以及自己的日常生活进行了生动有趣的描写,从不同角度展现了作者丰富的精神世界和独特的人生观照。《鸡鸣寺》《石板街》等作品游记感怀,诗意、哲理交融;同为游记,《狮子山》《马陵山行》等重在历史钩沉、触摸古迹,带着思索、探究的意味;《聊斋主人》《大唐三才女》等篇目则简洁轻快,相对自在地漫谈历史和文学人物,别具一格。文字朴实流畅,富有想象而有节制,有较好的画面感。


  作者简介


  胡弦,年生,江苏铜山人,现居南京。出版诗集《沙漏》《空楼梯》《阵雨》《寻墨记》《谛听与倾诉》《十年灯》,散文集《菜蔬小语》《永远无法返乡的人》等。曾获《诗刊》《星星》等杂志年度奖、十月文学奖、柔刚诗歌奖、腾讯书院文学奖、花地文学榜年度诗歌奖等。


  精彩书摘


  鸡鸣寺


  鸡鸣寺我每年要去多次。这次是参加一个诗会。


  “鸡鸣”二字我极喜欢。“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苦意全化在诗意里。文字不落入抱怨的窠臼,格才高,此诗可以为证。在南京做过皇帝的李璟写过“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写得好。李璟是我老乡,徐州人。现今世人以为徐州人粗豪,大谬。徐者,舒徐也,有风度而安静的意思。


  鸡鸣,则有催促人勤奋意,像闻鸡起舞之类。我小时候上学,对早自习是深恶痛绝的。寺里的师傅们大概也要做早课,若在鸡鸣声里敲木鱼,诵佛经,不知是什么心情。


  开会在弘法厅。开会是热闹事。我喜欢凑热闹,真正一身处热闹中我又不适应,有点叶公好龙。古代也是有诗会的,像金谷二十四友、兰亭雅集之类,属于士大夫的游戏。也有在寺庙里开诗会的记载,《唐才子传》里说,某次,很多文人在乌程开元寺聚会,河间才子刘长卿和才女李冶都在场。李知道刘有阴重之疾,阴重,即疝气,也就是民间所说的小肠气,于是就调笑他道:“山气日夕佳。”刘长卿也不示弱,应声曰:“众鸟欣有托。”举座大笑,论者两美之。李的调笑妙在“山”“疝”谐音。刘的回答则有多解,比较老实的解释是“众”借“重”字,得了疝气肾囊胀大沉重,而这个“鸟”字就作为《水浒》中骂人用的“鸟”字来讲了,指的是由于有这个毛病,刘长卿要经常在身上绑一根布带把器官托着以减轻痛楚。但刘长卿又怎会这么老实呢,只怕这个“众”是指众人或众多,讽的是李私生活的风流放荡。而论者两美之,还在于两人所引都是陶渊明的诗句,谑浪却不粗俗,也是一个境界。


  现在的诗会无趣很多,虽有人朗诵,却不容易听见一个半个好句子。约半小时我偷偷溜出,从后门下到楼底,出来是个院子,院内是斋堂,墙上贴着佛家吃饭的戒律。此刻无人,桌椅安静。我正闲看,一阵风来,把房门砰地关上。声响太大,像棒喝。


  我一直有出家的想法,这与我内心深处喜欢的清寂相合。甚至具体规划过到一个寺庙出家一段时间,比如几个月或一两年,像斯奈德那样,等等。几年前,这种念头特别强烈,但经内心斗争一番,终于打消掉—出家前若无长久打算,且知道自己终是要回尘世的,这种尝试实际意义不大。


  院子上空一群麻雀飞来飞去。院后是明城墙,很巍峨。若站在城墙上,玄武湖的水天尽收眼底。在城墙上信步,可达玄武门和太平门,那是悠闲而心怀旷远的乐事。我愣了会儿神,反顾旁边的一座楼,竟看见二楼的阳台上挂有女人内衣之类,猛醒:鸡鸣寺现在是座尼庵。于是打消了随处乱走的念头,拾级而上,循大道,到山顶。寺是依山而建的,此山名鸡笼山,这大概是现在寺名的出处。山顶的大殿前许多人在进香,院子里烟雾缭绕。山道边有些牡丹,开得红艳,花朵硕大,与平常所见品种有异。听了一会儿经声,看了会儿香客,复下来,循原路返回会场。得诗一首。写在会议节目单背面。诗如下:


  阳光有些刺眼。斑驳往事、天上流云


  为脚下光洁的石板所得。


  城阙横空,它和一座寺庙


  已建立起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


  麻雀们飞来飞去,不谙世事者不关心天堂。


  我从台阶上下来,遇见山茶、雪松……


  斋堂内,桌椅和训言安静。


  —时辰尚远,此刻


  只有风经过。当它再次摔打房门时,


  我有目睹一个


  不听话的莽汉耍性子的乐趣。


  我爱来鸡鸣寺还有一个原因:吃素斋。对外营业的斋堂原在豁蒙楼上,是这寺庙的制高点,可以边吃边欣赏台城和玄武湖的烟柳清波。后来,搬到了院后的城墙根下,单独成院,车子可以开进来,面积扩大了很多。鸡鸣寺的素斋虽味美,但在南京尚不算最佳。我后来到南艺后街水木秦淮的“静心莲”吃饭时才知道这一点。静心莲在秦淮河边,店内供的菩萨是南亚风格,用餐的人少,氛围也静极,都是我喜欢的,菜的味道比鸡鸣寺的好上很多,只是价格巨贵。每次朋友要吃素斋,轮到我请客,到底选择哪里,一颗心在价格和美味之间沉浮,总是很痛苦。不过,最后的结果,我一般还是选择鸡鸣寺,毕竟,鸡鸣寺除了素斋,还是南京最古老的梵刹之一,自古有“南朝第一寺”之称,是南京寺庙文化的代表。文化也是美味,美景亦可佐餐,带外地朋友来是相宜的。


  鸡鸣寺外的樱花也很好看,这一带古时名台城。春天时来逛逛,古寺、古城墙、玄武湖和烂漫的樱花,相得益彰。


  中午用餐时听到一个消息:静心莲关门了。我有些惭愧:人家的生意,大约是被我这样的人给搞砸的。


  鸡鸣寺还曾名同泰寺,梁武帝在此出过家。这位信佛的皇帝曾四次舍身为僧,再让大臣们筹钱把他赎出来,寺院因此巨富。梁武帝痴迷佛事,长期不近女色,吃素。中国的僧人、居士吃素,据说自梁武帝始。可怜这个老皇帝,因为错信了侯景,引狼入室,最后,竟然被饿死在台城里。


  饭后去看胭脂井。井在亭子内,井口很小,只容得一人身宽。这个井与陈后主有关。南朝陈祯明三年(年),隋兵南下过江,国破之日,这位亡国皇帝携宠妃张丽华躲进了井里,后为隋兵所执。所以这个井还叫“辱井”。


  我探身往井里看,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到。历史也早已脱离它独自存在。石井沿满是绳索的勒痕,且蒙着厚厚的灰尘—它仍在蒙受勒索吗?或者,正在过往的疼痛中熟睡?


  记者周存见习记者朱绮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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