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知道曲终人散的寂寞,只有伤心人才有,你最后一身红残留在我眼中,我没有再依恋的借口。原来这就是曲终人散的寂寞,我还想等你什么,你紧紧拉住我衣袖,又放开我让我走,这一次跟我彻底分手。”
晚上八点,张宇的声音透过FM传出来,喑哑凄楚,苦情沧桑,内心不觉为之一震。
音乐就是这样有灵性的东西,往往就唱哭了有故事的人,痛了恋着谁的心,虐了哪一场风花雪月。
“如果当初答应了你,现在站在上面的人就是我……”如果当初,命运又会将我们带到哪里去呢?人生往往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同的情境要承受不同的人生,无法回头。
想起多年前看过的一部电影,梅艳芳和张国荣饰演的《胭脂扣》。
故事说的是30年代的香港,石塘咀红牌妓女如花,爱上风流倜傥号称十二少的陈振邦。
由于身份地位悬殊太大,身为名门望族的陈家不能接受如花,十二少被逐出门,脱离家庭后与如花同居,并以胭脂扣定情。
爱情在现实面前显得苍白无措,十二少乃一纨绔子弟,根本没有养家糊口的能力,两人又染食上鸦片,穷苦拮据,生存成了问题,不愿放弃爱情幻想的如花与十二少订阴世之约,吞食鸦片殉情,岂料天意弄人,结果十二少被救活,让如花在阴世经历了五十二年的隔世等待。
“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但凡普通人都会被如花的痴情和不甘所感动,那个在最美的时光里爱得如此执着和自我的人,令人悲悯,唏嘘不已。
我始终相信如花和十二少是真心相爱的。如花低声下气独自一人去见十二少的母亲,却狠遭奚落,而为了如花,昔日的阔少也曾弃荣华富贵不要,甘心在戏班里给班主端痰盂跑龙套。
即便殉情的时候,如花的行为有些自私,在给十二少的酒里偷偷下了安眠药,那也是因为十二少之于如花,是一次关乎幸福的最后赌注,她将自己的所有押在了这个男人身上,“要永远和他在一起”。
故事一开始就注定了悲剧的结局,但正是这种身份背景的巨大反差更使得强烈的情感流光溢彩、哀婉动人。
如花并不甘心,不忍一人独饮孟婆汤,只影过奈何桥,五十二年后,回到阳间寻找十二少。终于,在阴暗的楼梯角落里,看到现实中猥琐的他。
我不能想像五十二年的等待会是怎样的心情,那是个日夜,每天的期待、失望、再期待、再失望,延续了一个人从青年到老年。
如花再见十二少的时候,如花依旧如花,曾经的情人早已潦倒不堪,佝偻老朽。
温文英挺的容颜已经变成了鸡皮老迈,他衣着破旧地蜷缩在墙角偷偷抽鸦片,她凝视着他,恍如隔世。
背叛是现实的,等待是理想的。逝人已去,在侥幸活下来的十二少心里,早已没有了等待的意义。
那一刻,如花终于明白,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所谓爱情,不过是刹那的感动,那个她等了五十二年的人,苟活于人世,终究还是缺乏为爱一死的勇气。
“这是你送给我的胭脂扣,我戴了五十三年,现在还给你,我不再等了。”如花悲戚地回眸,眼神里充满苍凉,离开得毅然决然。
那个当年他用跑龙套的钱,买下送她的景泰蓝胭脂扣,是爱的信物,似乎也成了故事终结的见证。
胭脂如扣,痴情如结,胭脂扣是一个女人对永恒爱情的偏执守候,如花希望爱可以天荒地老,孰不知两人的阴世之约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独角戏。
一抹红,残留随心;曲终了,总是要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