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忆春
初四日,清晨的阳光照进屋子,格外明亮。一个人躺着不动,听窗外啾啾的鸟鸣,只觉生机无限。
于是,穿衣下床,开窗。立春后的天蓝得那么干净,让我也想拥有那么一匹蓝披在自己身上,这样,我就可以是早春的朴树和活泼的猫咪,是一只蓝尾雀追赶着蓝,刚好成为一支春天的歌。
下楼梳头,看见门前婆婆纳的蓝花花像遗落在绿草间的星星,拍照,存在QQ空间的小桥村。想到我从出生到现在都可以拥有小桥村的美,心里就有十分的感激。
吃过早饭,陪妈妈去逛街。
我们走进购物广场的时候正值中午时分,里面的导购看见我们进去,忙放下正在吃的盒饭迎了上来,我歉意地笑,为打搅到她吃饭而不好意思。
街头,有浓妆艳抹的一队妇人身着红装,扶着彩龙船在商铺前摇摇摆摆。观者寥寥。有扎着抓髻的女孩儿睁大眼睛看她们,一脸的惊奇。
犹记得儿时,村里的代叔穿着粉绿相间的锦裙站在花船里扶着船沿作微波荡漾状。另有一壮汉拿着船桨在旁边作划船状,引得大家伙哈哈大笑。那时的我们一路跟着他们,跑出很远。
还记得彩龙船的起调是:彩龙船咯,哟哟,拜新年咯,哟哟……然后再唱:正月里是新年哪,咿呦喂!妹娃我去拜年哪,呵喂,咿呦喂呦喂……金哪银儿索,银哪银儿索,那羊鹊叫,那个捎着莺鸽,啊捎着莺鸽……
我喜欢听那旁白:妹娃要过河,是那个来推我吗?艄公答:我就来推你嘛。
每每到这里,大家调笑不已。
那时,还有人扮蚌壳精,那大蚌壳在“蚌壳精”的大扇子里忽闪忽闪着。他露出一张擦了白粉,涂了胭脂,抹了口红的好脸,也是极有趣的。
我们回来时还早,遇见一队舞龙灯的人马站在路边观望着。乡里人家,大都关门闭户。人世的慷慨繁华,如今是真淡了。
“你还记不记得,从前我们放着鞭炮接舞草把子的龙灯到家里来玩?”妈妈问,她并不等我回答,接着道:“那时大家都图喜庆,吉祥。他们还抱着你弟弟,让他从龙身里钻出来,说那样去秽气,以后得保佑。”妈妈说,“他们要抱你舞,你吓得哭了。”
“当然记得。”我笑。
那时的小桥村人会在刚进腊月就派人去别村接舞龙队。他们得提前定日子,到了那天,村民们把给舞龙队伍的彩头挂在高高的房檐。房檐下,舞龙头的汉子在高高的四方桌上挪腾跳跃,好不威风。旁边的乡亲看得热闹,在台下高声叫好,也有主家觉得有面,再加彩头,再放鞭炮,于是,那舞龙的队伍就越发起劲地在高桌上做各种惊险的动作,华丽的表演。而我们则觉得连门前草木,屋后流水,皆沾着喜气了。
忽然觉得,歌舞升平原来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有的。如今我们看电影,看戏,仅仅是看,自己是一点也不能参加的,风景是银幕里的。不像从前,我们看电影,早早地搬了小板凳侯在白色幕布前,叫着,笑着,等那暮色降下来,灯火亮起来,大人小孩围着放映员看他操作,心里有无限喜悦。
此刻,出来了的阳光又缩回去了。天阴了下来,呼呼刮着的大风,那声音就像道路漫漫,且全装满着往日的温馨,想着渐去渐远渐无信的旧日,我忽然愿意把时间拉长到很久很久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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