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庆历年间,荆湖北路岳州府有个卖货郎,名叫梁锦云,常年走街串巷,兜售货物。宋朝时候商业发达,像梁锦云这样的货郎很多。别看货郎只是一个人,却如同行走的“杂货铺”,什么东西都卖,针头线脑、胭脂水粉、糖果玩具、简单药品等,方寸之间竟包罗万象。
梁锦云很辛苦,每天都要走很远的路,经过很多村庄,卖很多东西,才挣一点辛苦钱。不过梁锦云吃苦耐劳,勤俭节约,没几年就有了一笔积蓄。他用这笔钱托媒人提亲、下聘礼、装修房屋,欢欢喜喜地迎娶了妻子吴氏。
婚后,夫妻二人夫唱妇随,颇为恩爱,美中不足的是,两个人结婚六年了,一直没有孩子。古代人遇到这种事情,无非就是看大夫,同时去寺庙烧香求佛。梁锦云夫妻十分焦虑,他们看过很多医生,梁锦云也带着吴氏多次去寺庙烧香求佛,经常施舍香火钱。庙中主持被梁锦云的行为所感动,送给他四个字:积德行善。
梁锦云把主持的话奉为圭臬。他依然是个卖货郎,这毕竟是他谋生的手段,可是从此以后他常做善事,不做恶事,“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他首先在生意上做到公平交易,物美价廉,遇到孤寡老人还会免费送东西。
梁锦云常年在外奔波,遇到别人有困难的时候,他经常出手相助,比如看到行乞的老人,会把自己的干粮分一半给对方。遇到农夫推车上坡,他会把挑货的担子放在路旁,帮对方推上坡后,再回来取货。
在这个过程中,梁锦云体会到了帮助别人的快乐,每次听到别人由衷的感谢时,梁锦云心里颇感欣慰。同时,很多人感受到梁锦云的善良,他们家里没有东西了,宁愿多等梁锦云几天,也不买其他货郎的东西,因此梁锦云的生意反倒比以前更好了。
妻子吴氏则在家里吃斋念佛,虽然还没有怀上孩子,但是两个人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只等着缘分的到来。听说放生有功德,梁锦云夫妻几乎每天都从挣的钱里面拿出一部分,买鱼、泥鳅等放生。路上遇到可怜的小动物,只要梁锦云能帮上忙的,他一定会尽力去帮。
这年过了端午节,正是“荷深水风阔,雨过清香发”。梁锦云经过一片荷塘,闻着沁人心脾的荷香,心情大好,步子也慢了下来。走着走着,他发现前面有几个顽童在玩耍。因为一直想要孩子,梁锦云对孩子们很友好,在经过孩子们的身边时,梁锦云特意看了看他们。
当看到顽童们玩的东西时,梁锦云吓了一跳,原来这几个胆大包天的顽童,竟然在捉弄一条青蛇!几个孩子拿着树枝子抽打着蛇,这条蛇并不算小,可是竟然一点不反抗,反倒是蜷缩着、蠕动着,一直试图逃跑,却被孩子们打得遍体鳞伤。
梁锦云最近可是没少救了动物,看到青蛇被孩子们打成这样,他实在是不忍心,于是上前制止了孩子们,让孩子们把蛇放了。看到孩子们满脸不服气的样子,梁锦云把扁担往下一放,孩子们的眼睛都直了,他们最喜欢卖货郎了。
梁锦云伸手从货箱里掏出一把糖,对孩子们说:“只要你们放了这条青蛇,这些糖果都归你们!”比起蛇来,糖果无疑对孩子们更有吸引力。梁锦云把糖果给了其中年龄较大的孩子,让他去分。顽童们拿着糖跑了,只剩下梁锦云和蛇,梁锦云对青蛇说:“青蛇,你快点跑吧,别再让孩子们抓住了。”
青蛇并没有动,梁锦云以为青蛇被打死了,轻轻地碰了它一下,青蛇才不情愿地爬走了。梁锦云很高兴,自认为又做了一件好事,挑着担子继续往前走。到了村子,梁锦云边走边吆喝,前来找他买东西的人可是不少,还不到中午就卖光了。
梁锦云挑着空担子就往回走,走到一条小路时,他有点累了,于是坐在大树底下吃干粮。这棵大树,距离他上午救青蛇的地方很近,梁锦云心想,上午刚救了一条蛇,现在东西就卖没了,这可真是善有善报啊。吃完饭,梁锦云有点犯困,靠着树打了个盹。
忽然,他看见有个青衣女子,满脸怒气地来找他。梁锦云急忙起身施礼,青衣女子却怒气冲冲地埋怨货郎:“梁锦云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坏我好事!”梁锦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问女子:“姑娘,我所犯何事啊?”
青衣女子说:“我是你上午救的青蛇。我修炼多年,眼下只需要自己度过童子劫,功力就会上升一个层次。当时我就快要逃出童子之手,眼看就要成功,可是你却偏偏充好人,赶走了顽童,导致我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梁锦云大惊失色,连声道歉:“姑娘,是我无知了,我实在是不知道您要渡劫啊,只是看到您可怜,我才出手相救。”
姑娘叹了一口气,说道:“天道有轮回,万物有生有灭,我苦心修炼,就是想突破‘道’,可是上天不允许出现太多这种情况,于是就有了雷劫、童子劫等。冲过去,我就能重生;过不去,我就万劫不复。”
姑娘此时已经不再愤怒,而是伤心了:“我就在这附近,经常见你积德行善,知道你是个好人。再说,我还真不一定能过了童子劫,刚才这些顽童下手实在是太狠了。不过没办法,他们这个年纪还不知道同情,况且这也是上天允许的。”
最后,青衣姑娘哀求梁锦云:“我现在只求您一件事,希望您能帮我。我死后,您快把我制成九九八十一个小药丸,蛇肉、蛇骨、蛇胆皆可入药。您一边卖货,一边把药丸送给有需要的人,等到药丸送尽,我便可转世成人,报答您的恩情。”
说完姑娘就要下跪,梁锦云急忙上前搀扶,却扑了个空,这才发现刚才只是个梦。他发现自己的双手还在往前伸着,忍不住笑了。他起身挑起货箱,却发现货箱沉了许多,于是放下货箱,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竟然盘着一条青蛇的尸体,正是他上午救的那条蛇!
梁锦云脸上冒汗,可是转念一想,不管梦境是真是假,总该要帮助人家。梁锦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找当郎中的二舅,让二舅帮忙,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制成八十一个药丸。从那以后,梁锦云每天除了卖货,还免费给有需要的人送蛇丸。
等到梁锦云把最后一颗蛇丸送完后,他感觉一身轻松,回家后和妻子吴氏一番亲热。当晚,他又梦见青蛇,青蛇说了一些感谢的话。再后来,妻子发现怀孕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吴氏生下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梁锦云夫妻很高兴,给孩子起名小青。
和煦说
“求人须求大丈夫,济人须济急时无。”梁锦云的积德行善值得肯定,然而帮助人也要分时候,雪中送炭远远要好过锦上添花。青蛇是在渡劫,这个劫只能它自己来度过,只能它自己承担痛苦,别人无法替代。
就像金蝉脱壳时,如果别人帮它脱壳,看似是救了它,实际上是害了它,导致它再也飞不起来。这种帮助,还不如没有。其实,生活中很多这样的例子,比如看到孩子学习吃苦,家长能做的是创造好的条件,平稳孩子的情绪,激发孩子内心的动力,而不能代替孩子学习和吃苦,否则孩子永远无法成才。正所谓“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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