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性如烈火,虽不像晴雯那样咬尖,却更是刚强有主意。体现在贾赦想要讨她做小老婆,被她断然拒绝并谋定后动告到贾母那里,非常有勇有谋。王熙凤就评价她“是个可恶的”(非贬义)!
可这样的鸳鸯面对贾宝玉却毫无办法,哪怕被贾宝玉腻到身上要吃嘴上的胭脂,她也不过说两句就算了,并不如何生气。
(第二十四回)袭人便进房去取衣服。宝玉坐在床沿上,褪了鞋等靴子穿的工夫,回头见鸳鸯穿着水红绫子袄儿,青缎子背心,束着白绉绸汗巾儿,脸向那边低着头看针线,脖子上戴着花领子。宝玉便把脸凑在他脖项上,闻那香油气,不住用手摩挲,其白腻不在袭人之下,便猴上身去涎皮笑道:“好姐姐,把你嘴上的胭脂赏我吃了罢。”一面说着,一面扭股糖似的粘在身上。鸳鸯便叫道:“袭人,你出来瞧瞧。你跟他一辈子,也不劝劝,还是这么着。”袭人抱了衣服出来,向宝玉道:“左劝也不改,右劝也不改,你到底是怎么样?你再这么着,这个地方可就难住了。”
贾宝玉一直有爱“红”的毛病,喜欢吃女孩子嘴上刚涂上去的香喷喷的胭脂。估计荣国府的丫头们能被他看得上眼的都被骚扰个遍。所以贾*当时召集儿女让她们入住大观园时,贾宝玉一步三挪却被金钏儿抓住,撅嘴让他吃胭脂,刻意嘲弄调侃他。
贾宝玉和丫头们天天在一块,早都玩闹惯了。尤其鸳鸯是贾母身边大丫头,贾宝玉小时候就在贾母房中长大,鸳鸯伺候贾母顺便也照顾贾宝玉,估计一天时间大半还在贾宝玉身上。彼时袭人还在照顾史湘云呢。
鸳鸯如果不是贾母实在少不了她,也就给了贾宝玉,他们之前感情极其亲近。贾宝玉还像小时候一样猴在鸳鸯身上扭股糖一样胡搅蛮缠,也是儿时惯用的伎俩。证明处在儿童和少年转折期的贾宝玉,还保持着很多小孩子的性格特点。
以鸳鸯的性格,如果贾宝玉长大再这样一定不行,但她彼时看贾宝玉还是小孩子,也就没什么好怒的。她不对贾宝玉说,反而对袭人说“你跟了他一辈子,也不劝劝”,是让袭人管束一下贾宝玉的坏毛病。
鸳鸯这句话不能小看,起码有三层意思。
一,鸳鸯认为贾母将袭人赐给贾宝玉,袭人就要跟贾宝玉一生做妾的。袭人有责任、有义务管束贾宝玉的胡闹。鸳鸯如此说,证明她心里在乎。
二,鸳鸯是贾母身边第一丫头,小时候她一直伴着贾宝玉长大。一定有跟着贾宝玉出人头地心思。
贾母将袭人给了贾宝玉,而不是鸳鸯,她是有点失望。鸳鸯是家生子,一辈子没机会获得自由,能够给少主人做妾,是她的目标和翻身做主的机会。
三,既然袭人给了贾宝玉,鸳鸯知道自己一定没机会。从她与王熙凤的关系,与平儿感情极好,甚至帮助贾琏运贾母东西出来典当,鸳鸯后来应该将心思放在了贾琏身上。谋求给贾琏做个妾。
其实贾母留着鸳鸯,一定也会给她个好归宿。她给贾宝玉准备了袭人和晴雯,鸳鸯留给贾琏是极有可能的。手心手背都是肉,贾母不会如王熙凤说的私房都就给贾宝玉。
只是一来贾母少不了鸳鸯,二来王熙凤善妒不同意,贾母暂时无法做主。
鸳鸯之所以听闻贾赦要讨她做小老婆反应那么激烈,直接拒绝不说,还剪了头发发誓不嫁。就因为她本心是想要给贾琏,如今被老子贾赦一折腾,彻底没了希望!
所以,鸳鸯对贾宝玉要吃她的胭脂既是没办法,也是没所谓。贾宝玉这性格她从小经历的多,早就免疫了。这段故事的核心还在她对袭人说的那句:“袭人,你出来瞧瞧。你跟他一辈子,也不劝劝,还是这么着。”
而袭人说贾宝玉“你再这么着,这个地方可就难住了”,是威胁贾宝玉如今就他一个男的住在大观园(贾兰太小),要注意避嫌懂礼,否则被贾*知道,就会让他搬出大观园,避免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故。
袭人的话有效,贾宝玉之后确实再也不吃丫头们嘴上的胭脂。但袭人说话的语气,已经将自己当成贾宝玉的妾一般,也是很有意思的。不知道鸳鸯听后作何感想!
文|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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