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那得晴芳好,唯有相思慰寂寥!
——题记。
一.梦若飞花娴似水,似曾相识颜归来
他说,颜儿,你知道么?其实我……
回忆是一段无法言语的伤。流连不去的过往,在往昔里徜徉,一寸一寸的绽放。最终,还是描摹不出一段完整的念想。
多年以来,苏槿颜一直都那么清楚地记得。
很多,很多事情。
那年的夏天。苏槿颜从天虞岛学成归来,踌躇满志,满面春风,好不得意。特地,路过了九黎大地最是繁华的南门。
车水马龙的官道,连声叫卖的商贩,还有金碧辉煌的秦楼酒馆,醉生梦死的歌舞。如斯热闹。让苏槿颜多年来为求学而沉寂的心,一下子填了个满。
苏槿颜的马车,是在云来楼门口停下来的。
槿凉说,这云来楼,可算得上是九黎的第一楼。既是附庸的了风雅,又能寻欢作乐。这不,一楼的大堂的高台上,浓妆艳抹的舞姬水袖斜抛,腰肢款摆,正在翩翩起舞。高台之下,也有不少的文人墨客,一边喝酒,一边吟诗作赋。
苏槿颜向来自诩风雅,正想再走近一些。却是被一名女子拦住了去路。仔细一瞧,竟然是这云来楼的当家花魁,千妃雪。
既然能担的起这当家花魁的名头,这千妃雪的容貌自然是极好的。花容月貌,国色天香,两片柳眉远若青山黛,一双清眸似若秋水剪瞳,半点朱唇更是娇艳欲滴。只需微微一笑,便是倾国倾城。
莫说平常男子,连苏槿颜这向来自视清高的女子,也醉在了她的一颦一笑之中。连连咽了好几口口水,让了草问出了一句话,
“姑娘这是?”
美人倒是笑了。扬起的水袖遮掩了半边脸颊,嘴角的笑意若隐若现的,柔声细语道,
“姑娘可是回来,公子等的,心儿都碎了都。”
这才领了苏槿颜上了二楼的厢房。
见到厢房内的颀长身影时,苏槿颜本能的转身就走。不料,被千妃雪一把推入了房中,还贴心的顺手带上了房门。
落跑无望,苏槿颜只好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在房内雕刻木槿花的红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对着跟前的人灿灿的笑了笑,气定神闲地端起一旁案上的茶盏,呷了一口,自顾地开口,
“慕庄主,如今你与我苏府已无干系,你我这样私下见面,终归是不好的。”
“颜儿,”听的慕洛城一声轻唤,
“你还怨着我么?”
“阿洛……”苏槿颜正想说些什么。
慕洛城已经挑了苏槿颜身边的位子,径直地坐了下来。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定定地盯着苏槿颜,接过了话,
“不过幸好,你终于回来了,你若不回来。我做的这一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苏槿颜猛地,就愣了。端在手中的茶盏,在半空停留了许久才被放回到了案上。平定了下被惊诧了的神色,苏槿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还想着走开几步,竟然踩在了自己的裙摆上,整个人朝着地面倾了过去。亏得慕洛城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入了怀中。
于是,苏槿颜便整个人陷入了慕洛城的怀里。他的手,一只握着苏槿颜的腕,一只环着苏槿颜的腰。这情形,说不出的暧昧。
“公子。”更为该死的是,千妃雪竟然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目瞪口呆的模样,已然惊呆在原地。
苏槿颜慌忙推了几把慕洛城。踉跄着后退几步,才使自己的身子站稳。白皙的脸颊,片刻之间红到了耳根子。
“姑娘莫要误会,我们……”
话未完,又是被慕洛城接了过去,
“你慌什么,不懂越描越黑做何解么?”
“你……”苏槿颜一时语噎,竟是被呛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狠狠的瞪了慕洛城几眼,提着裙角跑了出去。
望着苏槿颜逐渐远去的身影,慕洛城双手托着腮,狭长的桃花里泛着几许得意与狡黠。
这些,苏槿颜自然是看不到的。
后来,苏槿颜忽的又想起。
那年。苏夫人带着槿凉接回在青云宫清修完的她。
在经过杏儿岭的时候,遇到了凶悍的马匪。苏夫人将她与槿凉藏在了草垛之中。
那天晚上天好黑,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听见了苏夫人吟唱咒语的声音跟兵器碰撞的声响交织在了一起。
当苏家老爷赶来的时候,苏夫人的风刃,刚好透过了自己的胸口,鲜红的血,染红了她最爱的那件白色襦裙。那一刻,苏槿凉的眼中呈现的是恨,而她,却只有泪。
再后来。清风观的清徽道长路过中原,曾为她与槿凉批命。
槿凉,乱世;而她,避世。
这也便是苏家老爷为何把苏府交给她,而非槿凉的最主要原因。
槿颜至今还清楚的记得,那日在祠堂内,槿凉眼中的悲怆与决绝。她说,
“苏府从来都是你的,既然如此,我还给你。”苏槿颜的心,猛的一疼。
若不是房内摇曳的烛光,苏槿颜还陷在思绪里回不来。原来是苏槿颜的贴身姑姑,凝云。凝云脸上凝重的神色,让苏槿颜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也是想了许久,凝云才想好的怎么开口,
“颜儿,当家的几位主事,说是要随着凉凉而去,让你清算一下旧账。然后,再找一些顶替的人。”
“呵。”苏槿颜深叹了一口气,
“如此便随他们去吧。姑姑,明日你便去将苏府名下的产业都变卖了,府里的人若有想留下的,便留下,想离去的,给些银两让他们走吧。至于那些变卖来的银两,全换成银票,送到忘尘山庄吧。”
“颜儿,这……”凝云自是明白苏槿颜话里的意思,寻思着怎么让她打消念头,却是又听的苏槿颜道,
“姑姑,这苏府是我的,也是姐姐的。这个家,没有了姐姐,还是家么?姑姑,就照我的意思去办吧。”
知她主意已定,凝云只能轻叹一声,福身一礼,退了下去,
“是。那我这便去办。”
二.红筏小字托锦书,闲观云舒写相思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凝云姑姑做事,向来很得苏槿颜的心。看。不过这几月的光景,以往门庭若市的苏府,如今门庭冷若,唯剩了一处空荡荡的宅子。
无一,不在倾诉着这人情冷暖,世情如霜。然,这一切却又是苏槿颜一心所求的结果,因而,她想找一个埋怨的人都不能。
只能,站在这种满了木槿花的院落里,用眸光收拾着秋风肆虐过的荒芜。角落里,幼时用花藤编织的秋千,还好好的悬挂着。偶尔吹来几阵晚风,才跟着轻轻的摇晃几下。
“颜儿,摇高点儿,再高点儿。”苏槿颜耳边依稀传来了熟悉的,清脆如风铃般的嗓音。
眸底,本能的泛滥成了海。烟雾朦胧的深处,恍惚间,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倩影,正在秋秋上笑面如花的轻唤着她。
“姐姐。”心下的欣喜,难以抑制。苏槿颜懵懵懂懂的,一边擦着泪,一边向着秋千的方向奔了过去。未想,被地上的花藤绊了一脚,整个人朝着前方,扑倒在地。手掌心的位置,传来了火辣辣的疼。
这才清醒。秋千之上,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人。
倒是手掌心的位置,被花刺划开了一道口子,晶莹剔透的血珠,正接二连三的从伤口的处冒了出来。
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心里酸的。苏槿颜蓄在眼底的泪,一颗一颗的砸了下来。在她白玉无瑕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痕迹。
“颜儿。”当苏槿颜受伤的手被人细心的握入掌心的时候。苏槿颜诧了的眉眼,有些惊讶的望着蹲在自己跟前的人。狭长的桃花眼里,竟然,是满满的心疼。
“这药粉洒下去的时候,会有些疼。忍着些。”然后,便见他往衣袖里掏出了一个白玉的瓷瓶子,拧开盖子,就往苏槿颜的伤口处洒了些许白色的粉末。接着,又抓着自己的衣角,扯下了一块布条,将苏槿颜的伤口小心翼翼的包了起来。
“阿洛。”
“嗯。”慕洛城这才抬起了头。瞅着眼前的人梨花带雨的可怜的模样,好看的眉眼皱成了一个疙瘩。不由得扬起了衣袖,轻轻的拭去了苏槿颜脸上的泪。
“你看你,还疼不?”
苏槿颜摇了摇头。
“走。”慕洛城搀着苏槿颜自顾的起了身,顺带着将苏槿颜一把拦腰抱了起来。
“这是做什么?”苏槿颜好一阵惊吓,赶忙搂住了慕洛城的脖子。惊呼出声。
慕洛城却好似偷着了糖的孩子,清澈的眸子泛着几缕亮光,笑的好不得意。
“带你离开这儿。”
“可是,我伤的是手,不是脚。我可以自己走。”苏槿颜早就羞的小脸通红。说话时,头一直低低的埋入了慕洛城的怀里,连同声音都一齐低了下去。
而慕洛城,没有再回复她。抱着她的身子,足尖一点,轻身一跃,翻过了苏府的高墙。
在两个人落到苏府外的马背上时,苏槿颜又是一记惊呼。
“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一个,谁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驾!”双手环过跟前的苏槿颜,慕洛城把苏槿颜圈入了自己的怀里。扬了扬马鞭,轻喝一声。座下的骏马,立刻往前方奔腾而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
停下来的时候。眼前,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枫树林。红色的,*色的枫叶纷纷而下,铺了大地一层厚厚的地毯。璀璨夺目的颜色,真真是好看的紧。不时,还有几只松鼠在林间窜来窜去。
为这安静的景色,添了几分活力。
“来。”慕洛城已经跳下了马,伸手将苏槿颜抱了下来。
苏槿颜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几步。闭上眼睛,有风在耳边轻声的低语。
“这里倒是好看。”
瞧着苏槿颜脸上的笑意。慕洛城也跟着笑了,并没有去接苏槿颜的话,只是很自然的牵起了苏槿颜的手,往枫树林的深处走去。
枫叶在身后一片一片的飘落,苏槿颜安静的任由慕洛城牵着。心里,是从来都没有的安宁。
谁都没有说话,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林子的最深处。
那是一座很别致的庭院,木造的小楼,临溪而建,在漫天的枫叶与碧水的掩映中。苏槿颜跨入门廊时,忽而听到了几声莺啼,放眼望去,满院的枯丫上跳跃着几道灵动的影子,有点像*莺,又有点像百灵。
来到这里,经过了漫长的路途。漫天的红叶,溪水琤琤淙淙,水面倒映着天光云影。院子里的木槿花已经过了开花的时候,就剩了摇曳着几片*叶的枯丫子,瞧着倒也好看。小溪的两畔,零零落落的种着几棵桃树,此时,也是剩了枝桠上的几片叶子。
虽是萧条,总归让人觉得是宁静的。片刻之间,一些别有的情愫,慢慢的爬上了苏槿颜的心窝子。说不出口,也道不明白。
只听得慕洛城沉稳的嗓音,在耳边不停的旋转。他说,
“槿凉的心里,从来都是踌躇满志的,她属于这江湖。这些年来,她为了你,做了这些个隐忍很是不易了。现今闹成了这般,也是极好的。她傲视天下,征战江湖,你与世无争,闲云野鹤。也算随了你俩的心愿,你也莫要再伤心介怀了。”
自然知道他说的句句在理。苏槿颜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还是落下了泪来。
慕洛城哪里见的了她落泪。一边扬着衣袖帮她擦泪,一边轻声哄道:
“怎生的又落泪了。我不说了,乖,别哭了。”
苏槿颜却是矫情。慕洛城倒是哄着,她的泪落的就越发的欢快,哭的慕洛城的心,都沉了下去。只好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穿过光秃秃的木槿花树,踩着木梯子。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小楼的门口。
一脚推开门。进了屋,才把苏槿颜放了下来,
“那年,在刑天谷地,你说若是能寻一僻静之处,抚琴煮酒,闲云野鹤。避开那江湖的诸多纷纷扰扰,人生定也是痛快的。这些年来,我一直都记得。”
苏槿颜。终于安静了下来。转了一个身,一下子抱住了慕洛城的腰身。
“阿洛。苏槿颜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待我。”
然后。慕洛城懵的一下就呆了。傻愣的僵直着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三.香江水暖丹青冷,一夕难尽故人愁
这安生的日子过的就是欢快。蓦然回首,秋季就这么过去了。
某天醒来。苏槿颜突然发现,门前的木槿花枝桠上,挂着一串串晶莹剔透的冰凌儿,真是好看极了。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本该是漫天飘洒着红色枫叶的世界,已然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的素白。
原来,已经入了冬。
苏槿颜欢喜的跑去用力的敲打着慕洛城的房门,清灵的嗓音借着风,摇落了树桠上的不少雪花,洋洋洒洒的模样,有些像柳絮,又有些像九黎孔雀坪的蒲公英。在冬阳的装饰下,说不出的俊俏。
“阿洛,阿洛。下雪了。”
这个时辰,慕洛城自然是没有睡醒。听得苏槿颜急促的语气,随意披了件外衫,朦胧着一双睡眼,就起来开了门。
本就是刚起身的模样,边幅哪能齐整到哪里去。只见慕洛城歪歪扭扭的披着罩衫,裸露着大半个胸膛,就这么出现在了苏槿颜的眼前。
“呀!”苏槿颜向来身处深闺,哪里见得了男子的这般身段。匆忙的蒙着眼,转过了身去,
“这天儿冷,你且把衣服穿好。”
“噗。”慕洛城掩不住唇角的笑,还是笑出了声来。他是练武之人,这点风雪,难以冻伤他,却还是转身回了房中。
再出现在苏槿颜跟前时,已是穿戴整齐。手里还拎着一件白色的狐裘。
苏槿颜正一个人坐在房门口的木阶梯上,盯着眼前的冰天雪地,微微有些出神。直到慕洛城把狐裘裹到了她身上,才回过了神来。有些直巴巴的望着慕洛城。
慕洛城不自然的笑了笑,
“怎么这般看着我?”
然后,就听的苏槿颜说道,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雪。那时候姐姐说,她得空了就带我去东海看雪,终究,是没等到。”
听的慕洛城心里。猛的一疼,
“真那么喜欢看雪?”
却又听的苏槿颜话锋一转,
“阿洛。我记得云来楼的妃雪姑娘与你素来交好,怎么这次没有见到他的?”
于是,慕洛城的脸渐渐沉了下来,挑了挑眉,
“怎么?”
苏槿颜被他突然变了的脸色有些吓着了,吞了吞口水,才是道,
“妃雪姑娘,是个不错的姑娘。配你,也没辱没了你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苏槿颜虽是说的很认真。慕洛城还是跟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大声笑出了声,
“你竟是关心这事儿。我倒是觉得我跟某一个狠心的人才是天生的一对?”
“谁?”苏槿颜挑了挑眉,转过头,有些好奇的望着慕洛城。
“嗯哼。”慕洛城没有作答,反倒是拉着苏槿颜的手,将苏槿颜从木阶梯上拉了起来,
“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少不得的一番车马劳顿。慕洛城带着苏槿颜来到了望川镇。
巴蜀的小镇,虽然没有九黎城都的繁华,中原城镇的大气,却多了它自身特有的温情与宁静。就像藏身于夕阳里的浣纱女,没有倾国倾城,只有清新秀丽,娴静温婉,怡然自得。
青石铺就的小道,在时光久远的洗礼下,边角处显露着藏青色的青苔。中间的地方,倒是光滑的闪亮着柔光。许是行人行走磨出来的。越是往里边走,就越是听到了热闹的声响。小道一侧的大榕树下,几个稚嫩的孩童,正在开心的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不时,还能听到商贩叫卖的声音。
慕洛城拉着苏槿颜,挑了一间幽静的茶馆,坐了下来。掌柜的是一位年过半旬的妇人,穿着暗红色绣着大叶牡丹的百褶袄子裙。见慕洛城进来,脸上笑开了一朵花儿。招呼道,
“许久不见公子,公子可是来了,公子再不来,可是想煞了这镇上姑娘的心窝哟!”
“掌柜的就爱埋汰我,这不是来了么。”慕洛城跟这掌柜的倒是熟,一来二往的搭着话,瞧的苏槿颜有些含糊,
“掌柜的,就给我们两碗你最拿手的千丝面吧。”
“好嘞。”掌柜的爽快的作了答,在慕洛城跟苏槿颜身边转了一圈儿,瞅着苏槿颜笑的极是暧昧。才进了后边的厨房。
这时候的客人并不多。所以,掌柜的手脚很快,半晌的功夫,面就端了上来。
从这面的卖相来看。苏槿颜着实瞧不出有别致的地方,除了有些晶莹剔透外。慕洛城也没有跟她做太多的解释,接过一碗,直接就推到了她的跟前。
“尝一下。保证你下次还想再来。”
慕洛城果然没有忽悠苏槿颜。那味道,确实美味。带着清新的鲜味儿又没有腥味儿,面条入口丝滑带着韧性。竟是比苏府的厨子的手艺还要好。
“真的很好吃。”苏槿颜不由自主的称赞出口。
“那是自然。”掌柜的站在一旁,摇着白色的羽扇,笑的一脸得意。
苏槿颜接连着吃了好几口。最后,连碗底都给掏了个精光,喝完汤后。苏槿颜一手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一手托着香腮,若有所思的望着慕洛城,
“阿洛,我发现跟着你,天天都有惊喜。”
“嗯。”慕洛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的满眼的宠溺。
过了有一伙儿,慕洛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掌柜的。拉着苏槿颜,走出了茶馆。
早已有马车在门口候着。赶车的是一青衣的小厮,年纪不大,长相也清秀,白白净净的。看见慕洛城牵着苏槿颜出来,恭敬的喊了一声,
“公子。”
慕洛城点了点头,算是应了。转身把苏槿颜抱进了马车。
坐在马车里的苏槿颜,有些茫然。
“阿洛。”
“嗯。”似乎慕洛城摸她的头摸上瘾了,又是摸了摸她的头。道,
“不是想看雪,带你去看雪。”
苏槿颜还想说什么,又听见慕洛城道,
“睡一伙儿吧,早上起身的那么早。到了我叫你。”经他这么一说,苏槿颜真的觉得有点困了,枕着慕洛城的肩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苏槿颜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黎明的时分。细心的帮苏槿颜披好狐裘,慕洛城才将她抱出了马车。
下地的时候,进入苏槿颜眼中的,除了周身一片纯净的白。就是天际漂浮的彩色霞光,和若隐若现的星辰。原来,他们竟是站在悬崖上,下边,是海。
还可以很清楚的听见潮水涌动的声音。
“看那儿?”慕洛城的手,划过虚空,指向天际金光迸出的地方,一轮红日正在冉冉升起,五彩的霞光给旁边的云潮染上了一层粉色的胭脂。连同地面上的海都是粉色的。
“啊……”苏槿颜突然朝着大海的方向,一声大喊,接着张开手,在霞光里转起了圈圈,
“大海,雪原,还有日出。我喜欢这里。”然后,笑的无比满足。她说,
“阿洛,谢谢你!”
第一次,慕洛城的眼中泛滥着温暖如阳光的笑意。悄悄的,他靠近了苏槿颜,轻轻的将她圈入了怀中,
“颜儿。你知道么,伊人天下是为你而建的,如今我已有能力护你周全,许你一世无忧。嫁给我吧。”
刹那间,苏槿颜的动作定格在了霞光里。
慕洛城的唇,就这样欺了上去。他说,
“我要娶你。我是真心的。”
四.暮染风河乘一怒,半朝执剑为红颜
苏槿颜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所以,她不知道,要怎么样才算是真心。
她只知道。那一年,慕洛城陪她东海看了一个冬天的海,看了一个冬天的雪。以至于到了后来,每次不开心的时候,苏槿颜都会跑到东海的冰心莲,看着漫天的星辰,跟自己说。曾经有一个人,对她,是真心的。
在慕洛城提出要回伊人天下的时候。苏槿颜想也未想,就应允了。
说到底,慕洛城毕竟是伊人天下的一庄之主,总不能放着整个伊人天下不管陪着她游山玩水的。所以,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细软,苏槿颜就陪慕洛城启了程。
路过燕丘的时候,正好到了春天。满山的桃花开的非常的好,十里桃林,落英缤纷,粉嫩嫩的颜色,让苏槿颜惊叹不已。
慕洛城便让人停了下来。
那日。苏槿颜穿的是浅蓝色的流仙裙,广阔的袖子跟下摆,边角的位置用水蓝色的丝线描着细致的云纹。站在落英缤纷的桃花林里,很是好看。
苏槿颜跑的已经有些远了。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双手撑开放在唇角处,朝着慕洛城大声呼喊了起来,
“阿洛。你说这么那么多的桃树,夏天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可以来这里摘桃子吃。”
慕洛城眼底含着笑,点了点头。答,
“那是自然。”
就这样闹着,太过欢快。回过神儿的时候,居然就到了夜晚。慕洛城只好在御庭园那里找了户人家,借宿了一晚。
也是在那儿,苏槿颜再一次见到了绯染月。
在苏槿颜的记忆里。绯染月一直都是一个骄傲的女子,她喜欢穿着大红色的袍子,裙摆的位置用金色的丝线描着边,她喜欢梳着一段梅花妆。艳丽的妆容,让苏府所有的女子望而失色。
而苏槿颜对她最深刻的记忆,是在那年的中秋。
那时候,苏槿颜刚刚执掌苏府。槿凉为了打开门路,借着中秋佳节,宴请了江湖了很多排的上名号的当家。七夕阁的阁主绯染雪就在宴请的名列之中。
而绯染月,正是绯染雪的妹妹。
那晚。绯染月穿着一件暗紫色的对襟小衫,裙子是热烈的红色,金色的腰带。再搭上脸上艳丽的梅花妆,不管走到哪儿,她都是全场的